“大毛,最后一班车了,还不去等车,赶不上,明天上班就要迟到”。妈推着我,我很不情愿“这不还有两个小时吗!”妈又接着推“车还会等你,这么大的人了,挨领导骂,几不好得”。
记得,那是1981年我刚参加工作时候,分宜到我上班的高岚一天只有的两班车。本只有33公里路,坐一趟车就要我半条命,回来了就不想去,去了就不想回,
妈妈的三番五次的唠叨,我还是很不情愿的拖着书包,懒懒的慢着小步,走出家门。
走到车站,那里正聚焦了很多人,去高岚方向的似乎特别的多。八天气,本就很热,今天天气好像特别的热。署气蒸人,不一会功夫我就全身是汗。等车的人,三五一群,四五一伙,躲在屋檐下,挤在树阴里,拿着各样东西扇着,为自己降温。焦急等待一个多小时,心理越加烦躁。当发高岚方向车时,大家一踊而上,我迟凝了一步,没有挤上座位,只好站在车门口边,好接接开门时带来的凉气。当行驶到凤阳站,又上来一大拨人,车箱内更加人挨人,水泄不通。
车子又摇摇晃晃起步了,天气的熬热,在挤似捆绑的人群里,一会功夫整个车箱里就弥漫汗水的馊味,热挤着大家都透着粗气,车箱里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。我是息了的汗,又湿了。个子矮的我,只有抑着头向天透着气。这时我边上挤着的一位少妇,不知怎的,突然瘫坐在车箱底。我随即把她拉起。走不了几公里,她又瘫坐下去,我又重新把她拉起。这次更短,只走了几分钟,她又慢慢地向车厢底坠,身子还有明显的抖动。她看到我投来的目光,向我发出无奈的求助,我也管不了男女有别,眼睛向肩上眨了眨,无声的示意她,请抓住我的肩。
颠颠簸簸穿行在尘飞飞扬的沙土路中近两个小时的车,终于到了高岚站。大家都疲惫地攀着座椅缓缓地下车。我是晕晕沉沉,头像丁打,眼睛模糊,脚是磨着车底一步一步下到地面。心中的恶心使肚子一阵一阵向上翻,不是用手捂住嘴强制往下吞。都会吐出来。站在原地静了好一阵子,才清醒过来。不远处那位少妇还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。当我走到她旁边时,她扭转头向我投来还带着痛苦的脸,微微笑了一下,算是对我的感谢。我看到她还这样,脸上泛起微红,不好意思的加快了步伐,急着赶到单位去休息,这是又一次艰难乘坐这班车的经历,多想坐坐舒适的车。
1995年,分宜到高岚公路改善了,公交班次增多了,大包干富裕起来了的农民开始有了闲钱,一辈子蜗居在山里的老表,不断有人搭乘这趟公交车走出山沟,去观看外面的世界。那时,我虽然调离了高岚,但由于工作关系,经�;崛ジ哚白咦撸淮挝易荡痈哚胺祷胤忠�,一上车就坐到了座位,上上下下虽有人员更替,但只有2-3人站着。当车快到分宜县城时,有个60多岁的老表,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,惊奇的喊叫“哈,这屋堂(村庄)这么大,不晓得姓什么”?弄得满车的乘客哄堂大笑。我拍了拍这位老表“这不是屋堂(村庄),是很多人做事办厂的地方,他有很多人,也有很多姓”。老表一下子好像明白了很多,“怪不得你们比我们晓得事多”。
2000年,二级沥青公路分宜至高岚全线贯通,公交班次进一步增加,人员交流更加活跃,嗅到商机的城里商贩会搭乘公交车到远郊贩卖新鲜蔬菜,以求更多的利润。一次我在高岚检查公路时,顺便到高岚街上走了走,碰到几个熟悉的商贩,看见他们在收购辣椒、鲜姜等,我说“这么多货,你们怎么运出去”。他们说,“不要紧,我们跟公交车司机说好了,他们会把车开到这里来,会把我们和货物一起带走”。公交车也在寻找商机,为乘客提供多方服务。
2010年,普通县乡公路都在向“畅安舒美”打造,水泥公路也修到了村委会,公交车也向村委会延伸,村民坐车成为常态,来当个街,小孩上学都把它作为代步工具。那时,外出打工的人们,不但挣了钱而且也带回了时尚,把小孩上大学,儿女结婚的喜宴安排在城里,来为自己争创面子,我去吃一个朋友儿子上大学的喜宴时,我说“你的亲属都在高岚的乡下,这一二十桌的人怎么来”,他笑了笑“你是老土不,坐公交车肯定不够,我都到公交站请了专车接送他们,很方便的”。
上个月,找了个机会,又去高岚,在去时我同司机说了,“我在朋友家有点事,想坐最晚一趟车回分宜”。司机很热情的回我说,“不要紧,你把手机号码给我,最后一班车我会电话通知你”。我在朋友家小饮了两杯,坐近6点公交车返回分宜,车上只有3、4个人,在车上我同司机谈了起来,“就坐这么几个人,不会亏本哪”。司机看着前面对我说“现在都是用的电动车,既环保又节能我这车跑一公里都只要不到0.3元的电费,比小车都节省,政府对我们企业还有补贴,这来回十几个班次,我们一趟都不会停,只要有1人我们都会发车”。
改革开放40年来,山沟里的农民坐着这公交发家致富,走出大山,走向世界,享受着满满的快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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